看见了吗?那些眼泪都是掺了砒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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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岁刚过,祖父的身子也垮了。
永明十一年七月戊寅,我在太极殿外跪接遗诏,膝盖被汉白玉地砖硌得生疼。
诏书上说传位于皇太孙萧昭业,可当我把额头贴在地砖上时,分明听见叔父西昌侯萧鸾的靴子碾过金砖的声响。
新帝登基那日,建康城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我在丹墀下看着兄长接过玉玺,他袖口露出的金丝腕甲在雪光里格外刺眼。
母亲说这腕甲原是父亲旧物,可我记得清楚,父亲生前最厌恶这些华而不实的物件。
退朝时萧鸾与我擦肩而过,他腰间新换的鱼袋散发着檀木香,那味道让我想起父亲灵前燃尽的线香。
景素元年(494年)正月刚过,宫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那日我去给太后请安,路过中书省时听见里面摔碎了茶盏。
几个穿绯袍的官员急匆匆跑出来,为首的那个我认得,是去年弹劾竟陵王的御史中丞。
他们官帽上的雪粒子扑簌簌往下掉,在朱漆门槛上化成一滩血水似的印子。
三月丙申,竟陵王府传出丧音。
我去吊唁时,萧鸾正在灵前抹眼泪。
他的手指划过檀木棺椁,在"
暴病而薨"
的铭文上停留许久。
回府路上,母亲突然撩开车帘:"
你三叔最爱食蟹,这个季节哪来的河豚?"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快马加鞭的驿报撕得粉碎。
四月乙亥,鄱阳王萧锵遇刺;五月壬午,桂阳王萧铄暴毙;六月辛丑,衡阳王萧钧被鸩杀。
每回丧钟响起,母亲就要往我中衣里多缝一道护心镜。
七月甲寅,兄长在式乾殿召见萧鸾,那日他穿着常服,袖口熏的是西域进贡的龙脑香。
我永远记得七月戊午那天的晨雾。
天还没亮,萧鸾的亲兵就围了寝宫。
兄长被拖出来时只穿着单衣,他冲我喊了句什么,声音却被塞进嘴里的麻核堵成呜咽。
萧鸾的佩刀还在滴血,刀柄上嵌的猫眼石泛着绿光。
他转身看我时,我闻到他身上有兄长最爱的苏合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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