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将脸埋入这件白色皮裘中,才能汲取熟悉的暖,心里也格外安静。
皇帝从宫中踉跄奔出,向来注重文雅儒风的皇帝,此时竟连一只鞋子都穿反了。
太极宫前,玉色长阶幽深漫长。
皇帝在台阶之上的另一端,看到光渡那一瞬间,就彻底怔住了。
他双眼中迸发出无比明亮而喜悦的光芒,就连嘴角都扬起笑容。
光渡也该笑一笑的,可是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双目泠泠注视着皇帝从长阶奔下,在他面前站住,竟然停顿数息,才敢伸出手,将他猛地搂入怀中。
“光渡……光渡……”
皇帝声音都是颤抖的,光渡都很少见到皇帝在众人面前失态,光渡站着没动,目光却越过皇帝的背后,看到另一端的人。
许许多多的人,乌泱泱的跪在地上,有新面孔,也有许多熟悉的旧面孔。
众生百态,林林总总,繁华过眼走,君恩如流水不外如是,他也看得有些倦了。
乌图在众人之首跪着,他如今已是内务总管了,只看身上衣品与装饰,便知道他如今混得不错。
他深深跪在皇帝数步之后,正如那些不敢直视龙颜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乌图脸色煞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他在恐惧……却也不只是恐惧。
他悄悄抬起过头,却正好撞上了光渡的视线,电光火时的一刻对视后,乌图深深埋下头,那是臣服的姿态。
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光渡定定看了乌图几眼,看得乌图全身跪伏于地,才移开目光,又看向宫外另一角。
他看到皇后仪驾到来,皇后在太极宫外的轿子上,看了光渡一眼,突然笑了。
她遥遥点头示意,便率宫人离开,不曾通传,更不曾说过一句话。
皇后来得莫名其妙,可是那一眼对视,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而长阶之下,太极宫前,光渡惊鸿一瞥的模样,镌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台阶下的人失踪数月,身形肉眼可见地消瘦许多,那件松松散散堆在臂肘上的白狐护肩之下,是一件紧身红色短袄,银线绣出祥云纹,错落有致从领口、胸口、再没入腰间围着的白狐皮毛,再配上那张玉面,几乎是夕暮坠云,落于他一人之身。
如此配色,红娇白仙,又衬得他雪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气色,明明看得出身上尚有病气,却在他身上,变成了极其惹人怜爱的脆弱和破碎。
却又远远不止于此。
光渡从来都不止一副极佳的皮囊,他身上那种极为矛盾而勾人的气韵,比以前还要动人心魂。
就像他的生母,明明不情不愿,却依然能勾走自己父亲的魂。
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难免疑惑:“娘娘特地跑一趟,什么都不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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