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留宿宫中,光渡如过往般,径自走向寝殿外间的小榻,皇帝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往里面走,“去哪里?不是早就说过,你到殿内来歇息了。”
光渡低头看了看皇帝的手,“臣习惯外间了。”
皇帝若有所指,“今时不比往日,你总该有新的习惯。”
光渡垂下眼,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想说今夜他什么都不会做,但看着面前人温顺的模样,他心中还是狠狠地痒了一下。
再过一个月,就是他亲手把光渡从牢里抱出来的第四年。
也是光渡的十九岁生辰。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已经相伴了四年,虚陇死后,他和光渡之间最后一根刺也慢慢拔出来了。
光渡用时间证明了忠诚,这个人是他自己的,和李元阙无关。
“你是三月出生的,再过半个多月,便是你的生辰了。”
光渡倒是不会忘记自己的生辰,他与宋珧两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在过去的十天里,他已经接连收到宋珧第三封信了,每一封,都在问光渡他能不能回中兴府,但都被光渡给摁下了。
生辰而已,光渡道:“陛下还记得。”
“你的日子,孤怎么可能会忘?”
皇帝拉上光渡的手,正还要说什么,却见光渡抬头看向了内殿大门的方向。
顺着目光望去,皇帝看到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乌图。
皇帝难免不悦:“又什么事?”
乌图一溜小跑进来,脸上的神色又是畏惧、又是为难:“陛下,郭妃娘娘说身子不舒服,叫陛下过去看看。”
皇帝压下心头的烦躁,他转头去看光渡。
光渡脸上云淡风轻的,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他借着这个缘故,把手抽了出来,退后一步。
殿中窗户明明是关着的,皇帝却感觉仿佛寒冬腊月的雪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满殿花团锦簇的温暖。
这个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皇帝有一瞬间,怀念起将十五岁的光渡拘在他宫中的模样,以前光渡一无所有时,会伏低做小,会察言观色,会把酒添香,如今虽然依然在为他分忧,但官做得越来越稳,人也越来越冷。
……可是更好看了,叫人实在对他生不起气来。
至于这个郭妃……
皇帝已经有些烦了,但又实在看重人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好按下心头不悦,继续问:“叫太医了吗?”
乌图低头道:“已经叫了太医,可娘娘还是惊惶不安……”
光渡借故告辞,“臣想起还有些要务需要出宫处理,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皇帝只得道:“也好。”
到了三月,贺兰山以北的土地仍是寒意彻骨,今年的冬季格外的长,夜里的风也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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