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第一次知道,原来做生意十分诚恳的小王掌柜说起谎来也不眨眼呀!
明明付太太根本够不上瑞泓丰最大的主顾,可是他还是如此恭维着付太太。
瑞泓丰最大的主顾是钱县令家、告老还乡的徐老知府家、还有她先前嫁的赵典史家,再接下来才是封举人家、胡乡绅家等等。
瑞泓丰对这些虎台县里最有权有钱的人家,是要在新货来了之时将料子送上门让当家的太太们选的。
只有这几家的太太们选过了,那些货才能摆到柜台上。
以付太太的身份,她恐怕并不知道这些。
当然不必说她,就是在虎台县里颇有颜面的孙秀才、诸秀才、左掌柜等人都够不上呢,而付捕头家还要在这些人家之后。
可是付太太就是喜欢听恭维话的,眼下早笑得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笑着说:“既然你给我留了,我就都拿着吧。”
小王掌柜却不肯,“我虽然忖夺着付太太的心思拣的,但也难免不会有所不足,总要付太太亲自看上一回。
若是不甚满意,只放下就是。”
宁婉听了这话,立即就知道付太太不但要将那八匹料子都拿着,而且还要再挑上三五匹才能走。
然后没几天付捕头知道了,就免不了与付太太打上一架——他们夫妻是真打架的,不只吵,还要动手。
付捕头固然是从小习武,可是付太太也不是好惹的,竟能与捕头大人打个平手。
但此后付太太便会有些天不出门,而付捕头因为要办公差却不能躲在家里,于是县里有人见了他便会逗趣,“捕头大人,脸上怎么有几道血痕?又是猫挠的?”
付捕头每一次都坚定地说:“就是,家里的这只猫最爱挠人,真应该打死了!”
可就是付家的猫走丢了之后,付捕头也坚称他是被猫挠伤的。
再过些日子付太太出来了,当然她的伤痕平复后,因为她顶爱面子,怎么也不能让人看到她乌眼青的样子,遇有人问她,便说自己身子不好,在家里养病了——其实她的身子一向是最棒的,一次病也没生过。
伤好之时,也就是付太太重新上街的时候了。
不管先前她被打了几回,只要一出门,她还是会看到什么好东西就不顾应不应该买就乱买一气,然后新一轮吵架又开始了。
想来付家的事小王掌柜未必能知道,自己之所以一清二楚是因为赵家和付家都在虎台县世袭着县吏的职位,也都住在县衙附近,平日里来往颇多。
付捕头家吵架时,赵家人隔着院子总能听到几句。
宁婉想到这里赶紧低下头,只怕付太太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侧身这两人身边错过,正要出门时却见小王掌柜向自己笑道:“谢谢宁姑娘光顾小店了!”
原来他还能认出自已!
刚刚过去的几个月,宁婉长了不少,自觉得变了模样,刚刚铺子里的伙计便没有认出他们父女,不想小王掌柜只一照面就招呼出来。
宁婉再不好混过去了,停了脚步转回身点了点头,“小王掌柜真好记性!”
小王掌柜就笑了,向店里的伙计道:“你们可给宁姑娘算便宜些了?”
这时伙计们才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事,陪着笑道:“我们眼拙,倒没有认出,还请你们留一留步,我们把布钱的零头抹了。”
说着就要拿铜钱找补。
宁婉一摆手,“不必了,已经得了瑞泓丰许多照顾,哪里还好再占便宜呢?”
他们正说着话,付太太便问小王掌柜,“这小姑娘是谁?怎么有些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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