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盛迦没有再删除两人的聊天记录,劣质台灯突然闪了闪,她的目光落在了台历上。
台历的时间并不是现在,而是明年的七月八号,那一天用黑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圈。
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王健出狱的日子。
她高一的时候,王健因为抢劫罪被判三年零一个月,盛怀樱在这过程中起诉离婚,并且成功了,盛迦被判给了她,因为她没有工作还需要抚养女儿的原因,这套房子也被判给了她。
盛迦在那一年从王迦改名为盛迦。
王健不在的日子,对盛怀樱来说舒畅得不像话,对盛迦来说也是舒畅的。
所以她并不准备让王健还有出来的机会。
人渣应该待在牢里反省终身。
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她也不准备告知盛怀樱。
盛迦并没有让这些情绪和事情打扰自己多久,哪怕外头的电视声音还那样大,她也已经抽出英语套题,戴上自己十五块淘来的耳机开始听力训练。
她能稳稳坐第一并不是凭空来的,刻苦努力是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现在能这样没人打扰地学习已经是她三年前梦寐以求的事。
指针到凌晨一点,盛迦才结束了夜间的学习,她捏了捏眉心,感到眼前一阵发晕,这是饥饿的表现。
她晚上在酒店的员工间只啃了两个馒头,这点食物禁不住她一整夜的能量消耗。
盛迦走出房门,她记得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
盛怀樱不知何时已经回房睡觉,客厅一片寂静,她放轻脚步走到冰箱边,却发现里面多了一碟切好的梨。
冰箱的小灯照亮了她的脸以及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盛怀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起码在盛迦心底是这样认为的,她也从来没有对盛怀樱有过任何期待。
盛怀樱这么多年只做过两件令她刮目相看的事,一是王健第一次打伤盛迦之后,盛怀樱疯了一样操起菜刀要和对方拼命,二是她下定决心和王健离婚,并且痛打落水狗,让他净身出户。
除此之外,盛怀樱冷漠、懒惰、无能,她并不算喜欢盛迦,大概是因为看到盛迦总让她想起痛苦的过去,她有些排斥。
盛迦其实能理解,年少时选错的路要有个发泄口,在她懦弱不敢反抗暴力的那数年,对盛迦的排斥就是她的发泄口,但后来她自己亲手解决了王健,这样的排斥就少了,她的形象逐渐变成了正常的母亲,可是母女关系也已经很难修复。
哪怕盛怀樱示好,小心翼翼想要接近盛迦,盛迦也不太想接受。
后来盛怀樱也没再示好,母女俩就这么得过且过了三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能用朋友的口气和盛迦说些闲话,却也和她心知肚明,两人是距离最遥远的母女,在这个家里,两人一天的对话不超过五句。
可今晚这盘留给盛迦的梨,让这个距离有点被打破,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渴求但很少得到的母爱。
盛迦的肚子咕叽叫了一声,她抬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到底还是把这盘梨拿了出来,然后给盛怀樱留了张一百的钞票,这是她今晚一半的工资。
盛怀樱在修车厂工作,拿死工资,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每个月三千五,她拿七百生活费给盛迦,这也是盛迦要兼职的原因,否则她或许连练习册和文具都买不起。
盛迦现在也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宁愿单方面把这件事定性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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