愆那皱眉,但见颜非接近自己,便已经戒备起来。
他握紧手中斩业剑,身上燃起烈烈青焰,“我没有见过你!”
他大喊着,一剑刺去。
颜非身上散发出明盛光华,如堕入寂暗深潭的九天银河,瞬间照亮了整个巨大的废弃宫殿。
在这样的光明前,任何污秽的恶鬼都无法动弹,但愆那奇异地并未感觉到被圣光灼烧的痛苦,只不过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某种压倒性的强势能量吸收碾压。
再一次,他感觉到了颜非和波旬的不同。
曾经的他何须在颜非面前如此无力、如此不堪一击?
他一直都是颜非追逐的目标,是他仰视的师父,就算进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在颜非的坚持下产生了质的改变,颜非对他的尊敬也没有片刻消减。
可是现在,在这个有着颜非皮囊的神明面前,他不过就是个随时可以被牵制被压抑被禁言的小小恶鬼。
甚至只要他想,自己随时可以被他抹去。
他眼睁睁看着颜非拨开那早已无力的斩业剑,将一只手的掌心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瞬间,记忆如洪流,倒灌入他的脑海。
……………………………………………………
两个月之前,虚无之境。
颜非在选择接受命魂、并且撞向非想石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极度的痛。
一寸一寸、钻心蚀骨的痛。
仿佛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肉都被硬生生撕裂,绞成碎片血沫。
他感到自己的大脑被彻底打散,连意识也被硬生生扯了出来,无依无靠,脆弱而不堪一击地漂浮在天地间。
然后,他被焚烧,被滚烫的火焰从内到外燃烧。
他想要尖叫,疼得想要满地乱滚,可是他的身体在哪里?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不去放弃——复仇。
他记得柳玉生告诉他的话,如果他有任何一丝抗拒,便会魂飞魄散,回归虚无。
如果他死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师父的天人、那些拆散了他们的畜生,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论他师父在无数次转生中受尽了多少苦楚,不论他们这些小小的鬼差为了能够平静的活下去要出生入死多少次,不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和师父在一起,都将化为尘土,再也不会有人在意,再也不会有人记住那些挣扎和渴望,那些一个个相依偎的夜晚,那一首师父哼唱给他的歌……
他不想让师父就此消亡,至少要有一人记住,永远地记住。
这寰宇间,有过一个那样温柔的青鳞鬼。
为着这个愿望,他痛苦地嘶喊着,舒展开自己的一切。
任由那炙热的东西焚烧自己,吞噬自己,将他的意识也撕成碎片。
他拥抱那种超越感知的痛,那种存在本身的痛,只要一想这样的痛或许是师父经年累月在地狱和人间的轮替中承受的万分之一,他便能够接受。
然后,所有痛苦忽然消失了。
一种奇异的温暖,还有前所未有的圆满感觉,如母亲的怀抱般填满了他的周身。
母亲……
母亲……
那几轮圆月下飞舞的仙袂、如乌云般浓密的高髻、还有美丽端庄的笑靥。
她轻轻地拥住自己,告诉他那些圆月是还未出生的天,告诉他有一天那些死寂干涸的土地或许也会孕育出一个更加美丽而生机盎然的世界。
他想起了他的养母,想起那美丽而强大的九天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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