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一两银与他:“换架结实的,还有被褥。”
他依旧没有道谢。
而我对着齐进房子喊:“齐大哥,我走了啊。”
他在里头应:“噢。
这个盐豉汤回头我也去买,好喝的。”
我抄河旁近道回了禾木医馆。
这件事就此揭过,生活一切如常。
除了我不再在心里偷偷叫沈涟大儿子。
回去的路上有袅袅炊烟飘散,为悼穆宗的凄风苦雨增添了温暖的尘世气息。
禾木医馆居然也飘着炊烟,我打开前铺门,跑过院子,直奔厨房。
灶台橘红色的火光正朦朦胧胧地投影上墙壁。
卫彦穿着我昨日留在医馆中的新衣新鞋,专心致志地对烧热水的锅发呆。
我走到他身边问:“你在愁什么?”
他指着灶上另一口锅说:“锅穿了。”
灶上那口锅被他烧穿一个大洞,我忍住笑说:“还有其他锅,没事。
待会儿我来用胡食做法烧羊肉,你快坐下。”
他乖乖坐桌子旁。
“沈涟生病,我照顾了他一宿,所以昨日没陪你过生辰,对不住。”
我解下他的束发带。
他说:“不要紧。”
我以右手为梳,从背后顺他依旧硬实而滑了许多的黑发:“衣裳鞋子之外,我看你昨天盯了好久瓢虫,所以另送你一个瓢虫巾环作生辰贺礼。”
我左手掏出怀中放了一宿的赤玛瑙墨翡瓢虫巾环,悬在他眼前。
他一下抓稳,在掌中翻来覆去地摩挲,又举起来放自己头发边说:“要束。”
我将发带从瓢虫巾环两边穿过,给他束上头发后打结。
灶上水声咕嘟嘟不停歇。
卫彦分明就是水中之石他周围的水流或惊涛骇浪或幽暗流深,而他岿然不动。
可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最顽固的岩石有一天也会被水滴穿,最终融入这些水流,回归他的宿命。
穆宗的服丧期满后,司户参军蔺林和燕捕头晚间过来吃我新学的鹅肫掌汤齑。
席间,蔺林夹起一截南炒鳝说:“李平你二十七岁还不成婚,我本该课你的税的。
从前住你隔壁的桑兰,她儿子狗子都五岁了,能在街上跑了。”
我摸着脖颈间的骰子求饶:“你们分明晓得我不能成婚。”
燕捕头帮腔:“蔺林,这世道下草市镇还有几个人禁得起你课税的?你别吓唬李平了。”
“算了算了。”
蔺林嚼着鳝段大发慈悲,”
即使是这世道,穆宗早些时候,也就是初春那阵儿,还不是给卫娘娘大肆庆生?我们底下当差的都课不上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银子。”
刨饭的卫彦眼睛里亮起星火。
我知道他光注意我不成婚了,对他小声说:“你总算高兴些,不那样苦恼了。”
蔺林和燕捕头同时叫。
迁过他户籍的蔺林说:“李平,卫彦哪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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