褫夺封邑!
流徙三千里!
发往葵丘戍边——!”
“葵丘?”
连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毕现!
那是与北狄接壤的绝寒死地!
荒沙白骨,十去九不归!
他胸膛剧烈起伏,喉头发出嗬嗬的嘶响,如同负伤的老兽!
襄公看着他们目眦欲裂的神情,唇边的笑纹更深、更冷。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从身侧玉盘中捻起一枚尚未成熟的青瓜,指尖微微用力,瓜蒂处渗出微浊的汁液。
“记住——”
襄公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随手将那捏出指痕的青瓜掷落阶下,“滚”
的一声正好滚到管至甫脚边,“待这园中瓜果……再有今日这般熟透落地之时——”
他拖长了尾音,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扎入骨髓,“……便是尔等归期!”
连称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脚边那枚带着君王指痕、象征“归期”
的瓜果,喉间猛地涌上一股甜腥!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主上——昏聩——!”
凄厉的喊声尚未落尽,已被扑上前的甲士死死捂住口鼻,如拖死狗般拖了下去!
管至甫亦被数人挟制,他枯木般僵直的身体被强行扭转拖行,双目死死盯住水榭之上那个怀抱美人、稳坐如山的暴君,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如同燃尽的余烬。
血污很快被侍者拭去。
熏风再次流动。
丝竹重新奏响。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暖阁锦帐深处,文姜倚在窗边。
窗外弦月如钩,清冷地悬在宫墙的鸱吻之上。
她指尖捻着一粒新呈上的琥珀色蜜饯,却迟迟未送入口中。
“君……”
她忽地开口,声音很轻,飘忽得像一缕烟,“先君桓公……奉的是周天子之命……来修齐郑之好……”
她的目光落在指尖蜜饯清晰的梅花雕纹上,那纹理在她眼中逐渐模糊、旋转,化为当日车裂现场滴落的、浓稠粘腻的鲜血碎屑,“如今……他客死异乡……尸骨未寒……郑国仍剑拔弩张……周室虎视眈眈……”
她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穿了喉咙。
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将指间的蜜饯死死按在冰冷窗棂上:“你我……终日在宫闱沉溺此等……亡身败国之乐……”
她终于抬起眼,看向榻上衣冠不整、犹在饮酒的齐襄公,那眼底深处不再是迷醉的烟云,而是无尽的空茫与一种被撕裂的冰冷疼痛,“……置他的冤魂于何地?置周天子的震怒于何顾?长此以往……这齐国……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真能护得住你我片刻的欢愉?”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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