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明堂的寝殿是覃黛宫,皇帝走在隔壁,看到被风带过来,堆积在墙根下的枫叶,迤迤勾画出不见尽头的一道红黄,夜色微凉,凝成一抹湿意滴落眉心。
周子尚一愣,躬身请示:“又下雨了,夜里风凉,陛下还是回去吧,明日再见皇后娘娘也不迟。”
皇帝不言声,足靴踩过绵绵落叶,冒着雨继续往前走,宫道里陈设的灯台到了半夜还是靠着残念燃出一片秀丽,万条银针垂下,把灯火浇洗得朦胧了一些。
覃黛殿侍奉的宫女太监撞见圣驾猝然到访,个个慌张低头垂眼,但殿中浓郁的药味无论如何遮掩不住。
龙颜波动,暗隐滔天大怒,远远望一眼幔帐后的皇后,强行压制着,“皇后生病了?怎么没人向朕回禀?”
烟敛端着一碗热药,手足无措地回话,“回陛下,娘娘昨日吃了口凉雨,回来就开始发热,医佐大人们说凤体是因受冷发烧,并无大碍,娘娘说不必禀告陛下,以免使陛下忧心。”
这番措辞经过润饰,不是恐他忧心,是杜绝与他来往。
夜里的房檐有细雨潺潺敲打的声响,连梦里都有些被洇湿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像饮惯了的一杯茶茗,带着些温润的湿气将她笼罩。
安隅睁开眼,昏昏沉沉望着他,还是没能躲过,他还是会来。
皇帝搀扶她起身喝药,她不使性子,一口一口乖乖咽下,汤药在眸中映出波光,更衬得右脸上的红印触目惊心。
他放下空碗要去抚,她偏脸,只道:“疼。”
皇帝的手放在膝上握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浸透她的余光,“对不起安安,朕真的不是故意的。”
“无妨,我不在意。”
安隅敛回视线道:“陛下再过两日就要回宫了。”
她平静陈述一件事实,皇帝却隐约感到不安,等她默一默,把话讲完:“我想留在明堂,不回宫了。
陛下对外可以宣称皇后凤体抱恙,需要一段时间静养,如此,陛下颜面也不会受到折损。”
藉口已经编织完善,他今日不来见她,日后还是要跟他提的,她绝意要同他隔绝于世。
“多久?”
皇帝追问细节:“需要静养多久?随后朕来接你。”
安隅拨开他凑近的掌心,摇头:“不知道,大概要很久,不劳陛下记挂。”
“安安,朕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之前你说什么,朕也都答应你了,你还要怎样?别闹了,行么?”
她不为所动,与沉默结盟,持冷漠为矛。
被她驱逐的两掌在一堆龙纹花绣间蜷了松,松了又蜷。
半晌后,皇帝嗓音沙哑地回复:“南衙十六卫,朕留下两卫人手护卫,需要与宫内联络时,任你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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