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雍纠那具失去了头颅的肮脏尸体,被几名家奴粗暴地拖拽着,污血和泥水在平整的青石板上犁出长长的、暗红色的湿痕。
他们毫不留情地将其扔进城中那方深不见底的周池。
尸身触碰到黢黑浑浊的水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带着腥气和腐败气息的水花。
尸体在水中怪异地漂浮了片刻,随即被缓缓淹没拉扯着沉向深处,只留下浑浊翻涌的涟漪和偶尔冒出水面、破裂的、散发着恶臭的气泡。
家奴们冷酷地转过身,如驱赶牲畜般,挥动长戈,将几个被强掳来的、面无人色的平民驱赶到池边。
为首者颤巍巍举起手中的木杵,对着池边一块厚重的断碑狠狠捣下。
咚!
咚!
咚!
沉重单调的杵声在死寂沉闷的空气中反复敲打,如同丧钟低鸣,击碎了新郑城午后最后一丝残存的生机。
每一次钝重的撞击,都如同重锤狠狠擂在每一个角落悄然窥探者的心头。
不远处,城阙高耸的阴影下,雍纠那颗沾满污泥和暗红血块的头颅,被一柄锋利的长戟高高挑起。
凝固的恐惧扭曲了他死前的表情,空洞洞的眼窝茫然地瞪着这座他试图攀附、最终却葬送了他的巨大城池。
几只被血腥味吸引来的乌鸦盘旋其上,发出“呱呱”
的嘶哑厉叫,不祥的阴影掠过下方街道上所有惊惧麻木的脸。
杵声沉闷地持续着。
祭府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轰然推开!
阴沉的天空下,一道由森然甲胄和冷锐戈戟组成的黑色洪流,如同挣脱束缚的地狱恶兽,从祭府深处奔涌而出!
为首者,赫然正是身着玄色劲装、未着甲胄的祭仲!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三尺青锋,剑锋在地面拖行,划过冰冷的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锐响,火星溅落在青石砖缝里。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寒,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焚尽一切的幽暗火焰!
那火焰冰冷又灼热,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凝视。
他身后,是数百名祭氏豢养多年的精锐家奴!
个个手持利器,面目狰狞,眼神麻木而凶狠,如同被驱赶的兽群,又像是被注入钢铁意志的死士。
他们的脚步声沉重整齐而压抑,汇聚成一片低沉的、如同滚雷碾过地面的死亡轰鸣!
脚步声、盔甲摩擦的冰冷铿锵声、还有那刮骨般刺耳的拖剑声,组成一首狂乱的葬歌,向着王宫方向席卷而去!
黑色的人潮碾过长街,所过之处如同寒风过境!
行人走避不迭,店铺哐当关门!
死寂迅速蔓延开来,只剩下那令人心脏停跳的沉重步伐和金属碰撞声,敲打着每一块青石板的纹路,敲打着每一道门后紧捂的嘴巴,敲打着这座城池每一寸绷紧到即将断裂的神经!
新郑宫阙深处的高墙,也无法阻隔那从宫门方向隐隐传来的、越来越清晰沉重的脚步声和冰冷的金属摩擦锐响。
它们如同无数带刺的荆棘藤蔓,无声无息地从窗棂缝隙、从门户边缘、从每一块砖石的孔隙里蔓延钻入,死死缠绕住厉公寝殿内每个人的心脏。
“君上!”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撞开殿门,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调,“君上!
不好了!
祭……祭太宰……正带着……带着数百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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