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深吸一口气点开,屏幕上的字迹有些歪斜,像是醉酒后写的:
“老周,见字如面。
昨夜喝到断片,却在梦里把过去的日子过了一遍
——
跟着老爷子抢地盘,你替我挡过的那刀还在疼;刚跟你一起追随陈少的时候。
我曾想替陈少撑起半壁江山,可到头来,却把他最看重的战堂给毁了。
一百多个弟兄的命,我赔不起,也没脸赔。
陈少的怒火,弟兄们的冤魂,我都担不住了。
所以我走了,别找我。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等哪天我赎清了罪,再找你喝顿痛快的。
勿念。”
老周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由于太过用力,手机屏幕紧紧地贴在他的掌心,坚硬的材质硌得他的掌心生疼,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似乎要透过它看到电话那头的人。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猛地按下了拨号键,拨通了刀疤李的号码。
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他所期待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老周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接连拨打了几次,可得到的结果却始终如一。
“操!”
他低吼一声,将手机狠狠砸在沙发上,真皮面料被撞出凹陷。
他早该想到,刀疤李这性子,宁肯死也不肯低头,昨天的宿醉不过是借酒浇愁,根本没解开他心里的死结。
窗外的鸟鸣格外刺耳,老周盯着空荡荡的卧室,突然抓起沙发上的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划过
“小少爷”
三个字时,停顿了很久才按下拨号键。
“喂,周叔。”
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有翻文件的声响。
老周闭了闭眼,喉咙像被堵住一般,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出几个字:“小少爷……
刀疤李……
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久到老周以为信号断了。
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时,陈默的声音传了过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知道了。”
“可是……”
“让他走。”
陈默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想不通,绑回来也没用。”
挂了电话,老周瘫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枚战堂堂主徽章上。
阳光照在纯金的表面,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极了
hb
省货运站那天的血色朝阳。
原来有些人,从来不是不怕死,只是更怕对不起自己守护的人。
老周拿起手机,给陈默发了条短信:“我会盯着码头和边境,他若想离开
bj,我能拦住。”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不必。”
老周看着那两个字,明白了陈默的意思。
刀疤李的离开,或许不是逃避,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赎罪。
只是这赎罪之路,不知要走多久,不知尽头在哪。
客厅里的落地钟敲了九下,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却照不进那些藏在心底的褶皱里。
老周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对着光看了看,仿佛还能看见昨夜刀疤李通红的眼睛。
有些离别,注定是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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