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豨拜为钜鹿守,辞于淮阴侯。
淮阴侯挈其手,辟左右与之步于庭,仰天叹曰:“子可与言乎?欲与子有言也。”
豨曰:“唯将军令之。”
淮阴侯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
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
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
陈豨素知其能也,信之,曰:“谨奉教!”
汉十年,陈豨果反。
上自将而往,信病不从。
阴使人至豨所,曰:“弟举兵,吾从此助公。”
信乃谋与家臣夜诈诏赦诸官徒奴,欲发以袭吕后、太子。
部署已定,待豨报。
其舍人得罪于信,信囚,欲杀之。
舍人弟上变,告信欲反状于吕后。
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群臣皆贺。
相国绐信曰:“虽疾,强入贺。”
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
信方斩,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
遂夷信三族。
高祖已从豨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问:“信死亦何言?”
吕后曰:“信言恨不用蒯通计。”
高祖曰:“是齐辩士也。”
乃诏齐捕蒯通。
蒯通至,上曰:“若教淮阴侯反乎?”
对曰:“然,臣固教之。
竖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于此。
如彼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
上怒曰:“亨之。”
通曰:“嗟乎,冤哉亨也!”
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冤?”
对曰:“秦之纲绝而维弛,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因吠非其主。
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
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
又可尽亨之邪?”
高帝曰:“置之。”
乃释通之罪。
太史公曰:吾如淮阴,淮阴人为余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
其母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
余视其母冢,良然。
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于汉家勋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
不务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谋畔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
君臣一体,自古所难。
相国深荐,策拜登坛。
沈沙决水,拔帜传餐。
与汉汉重,归楚楚安。
三分不议,伪游可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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