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到嘉兴,秦二侉子道:“我也跟你去瞧热闹。”
同凤四老爹上岸,一直找到毛家当铺,只见陈正公在他店里吵哩。
凤四老爹两步做一步,闯进他看墙门,高声嚷道:“姓毛的在家不在家?陈家的银子到底还不还?”
那柜台里朝奉正待出来答话,只见他两手扳着看墙门,把身子往后一挣,那垛看墙就拉拉杂杂卸下半堵。
秦二侉子正要进来看,几乎把头打了。
那些朝奉和取当的看了,都目瞪口呆。
凤四老爹转身走上厅来,背靠着他柜台外柱子,大叫道:“你们要命的快些走出去!”
说着,把两手背剪着,把身子一扭,那条柱子就离地歪在半边,那一架厅檐就塌了半个,砖头瓦片纷纷的打下来,灰士飞在半天里,还亏朝奉们跑的快,不曾伤了性命。
那时街上人听见里面倒的房子响,门口看的人都挤满了。
毛二胡子见不是事,只得从里面走出来。
凤四老爹一头的灰,越发精神抖抖,走进楼底下靠着他的庭柱。
众人一齐上前软求,毛二胡子自认不是。
情愿把这一笔账本利清还,只求凤四老爹不要动手。
凤四老爹大笑道:“谅你有多大的个巢窝!
不够我一顿饭时都拆成平地!”
这时秦二侉子同陈正公都到楼下坐着。
秦二侉子说道:“这件事原是毛兄的不是,你以为没有中人、借券,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就可以白骗他的。
可知道‘不怕该债的精穷,只怕讨债的英雄’,你而今遇着凤四哥,还怕赖到那里去!”
那毛二胡子无计可施,只得将本和利一并兑还,才完了这件横事。
陈正公得了银子,送秦二侉子、凤四老爹二位上船。
彼此洗了脸,拿出两封一百两银子,谢凤四老爹。
凤四老爹笑道:“这不过是我一时高兴,那里要你谢我!
留下五十两,以清前账,这五十两你还拿回去。”
陈正公谢了又谢,拿着银子,辞别二位,另上小船去了。
凤四老爹同秦二傍子说说笑笑,不日到了南京,各自回家。
过了两天,凤四老爹到胭脂巷侯秦中书。
他门上人回道:“老爷近来同一位太平府的陈四老爷镇日在来宾楼张家闹,总也不回家。”
后来凤四老爹会着,劝他不要做这些事,又恰好京里有人寄信来,说他补缺将近,秦中书也就收拾行装进京。
那来宾楼只剩得一个陈四老爷。
只因这一番,有分教:国公府内,同飞玩雪之筋;来宾楼中,忽讶深宵之梦。
毕竟怎样一个来宾楼,且听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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